一
我和牛牛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，周围的一切，仿佛都与我们无关。
路过一家面包店，往常儿子会喊着要买吃的，可是这次他连头都没有抬。我知道，对于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，他的肚子肯定是饿了。
“来根鸡肉卷吧。”我首先打破了沉默。
“不要。”牛牛倔强地说。
我不理会，买了一份递给他。他犹豫了一小会，开始吃起来。慢慢地，他烦恼的防线被美食攻破，只有我还在想着刚才的一幕。
二
“下周六可以再来测试一下！”这是我和牛牛第三次听到这句话。培训班的老师就像流水线上的机器人一样，说出的话都惊人的相似。
从牛牛脸上失望的表情里，我努力寻找着所剩无几的自信。要不是非得做出榜样，我也要崩溃了。我努力地挤出“谢谢”二字，匆匆走出了这家全市出名的思维训练（奥数）班的大门。
我一直觉得孩子的成长要顺其自然。当同龄的孩子可以背出几十首古诗、会讲ABC、能够计算十以内加减法的时候，牛牛在我的“保护下”，一直处于自由生长的状态。我一直对“双生子爬楼梯实验”（提前教育的危害）深信不疑，然而，理想很丰满、现实很骨感。
闭门羹吃多了，我开始不断地反思……
三
市里组织奥数选拔赛，老师在班上发了表格，让同学们自愿报名。牛牛将表格带回来，说想参加。
我有点惊喜又有点担心。
喜的是，虽然经历过被培训班拒绝的残酷打击，但牛牛同学依然对数学保持着热情。忧的是，三年级之前，牛牛从来没有接触过奥数，这次毫无准备地“裸上”，很难考出满意的成绩。
我帮牛牛在网上报了名，然后又继续着自己“美剧+游戏+钓鱼”的业余生活。直到有一天早上，牛牛对我说：“爸爸，明天的比赛你送我去吧！”
四
牛牛上学去了。
我在上班的途中打电话请同事代了一天班，掉头回家。明天就要比赛，“佛脚”总得抱一抱。求不了别人，只能靠自己。
我上网搜索了一堆三年级的奥数题，挑了10道有代表性的，开始制作课件。虽然曾经是奥数的老运动员，但20年没接触，体内沉睡的细胞都在呼呼大睡——我要将他们一点一点地唤醒。
从牛牛已有的知识结构入手，我胡乱地将讲笑话、讲故事、画图表、做PPT等掺杂在一起。完成课件的时候，牛牛刚刚好放学，我正啃着馒头等着他。
五
10道题目，不知不觉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讲完。我感觉到，牛牛听懂了大部分。剩下似懂非懂的，我也不想去钻牛角尖，毕竟，数学是要小火慢炖的，没有所谓的“速成”一说。
“感觉如何？”我像老师一样，让自己的第一个学生进行课堂评价。
牛牛同学皱着眉头说：“非常失望！”
不会啊，他刚才听得蛮投入、蛮开心的……
“因为没有了！”
这小子，居然耍我，原来他还没有听过瘾。
打这件事之后，我对教好数学渐渐有了的信心。
六
命运这东西，有时候让人捉摸不透。
上学的时候，我属于理强文弱的“瘸腿生”。大学毕业后，我却鬼使神差地放弃了理科专业。先做了三年外贸，又做了10年小编，将数学丢在一旁。
现在，我感觉体内的“数学元素”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厚重的冬眠，在20年之后突然被牛牛同学唤醒了，慢慢恢复着昔日的力量。
同时苏醒的，还有“教书育人”的基因——我的爷爷和外公都是教师！
有时候，人需要一点点心理暗示。
七
一天，牛牛回家抱怨说：“这次数学考试全班平均成绩没有拿到第一，因为有同学拖了后腿。”
“也许人家的爸妈工作很忙，没时间辅导吧。”我开导牛牛，“埋怨别人不能提高成绩，应该去帮助他们才对。”
牛牛说：“那好吧，你去教他”
牛牛同学的一句玩笑话，让我脑洞大开——做网课！
我觉得，那一天是值得纪念的。可惜我忘了是哪一天。
八
做网课需要面对很多难题：知识点怎么选？课件怎么做？课程怎么讲？怎么实现视频化？通过什么平台传播？怎么获得持续的动力……面对重重困难，我充分发挥阿Q精神，列出了诸多优势和好处。
可以教牛牛数学，下次直接翻视频，省力。
可以帮助更多的孩子，认识更多的朋友。
可以让自己的业余生活变得充实，实现自我价值，拯救“中年危机”。
良好的数学基础和教师基因不能浪费了。
做了这么多年PPT，终于可以发挥作用。
做过几部微电影，这次只是换个素材——数学而已，内容更有意义。
十年的文字功底，正好用来为自己做宣传。
业余时间做网课，不耽误本职工作，老板不会生气。
九
我放弃了“美剧+游戏+钓鱼”的休闲模式，对自己开始了魔鬼式地训练。
首先是数学知识。一方面，我买来不少小学奥数书籍，集百家之所长，并融入自己的理解和总结，再来做课件。巧的是，外地工作的妹妹辞职开了一家培训班，也给我很多教学上的帮助。另一方面，我开始恶补中学和大学的数学知识，自己有一桶水，才能给别人一杯水。最难的是微积分和线性代数，幸好得到发小张博士的帮助，才慢慢摸清了少许头绪。
其次是普通话。我的普通话基础还行，高中时做过学校电台的播音员，在单位也主持过几次节目。但是，真要细听，一些翘舌音不翘舌音、前鼻音后鼻音经常读错。我买来专业的书籍学习，才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。现在，我教牛牛ABCD，牛牛教我阿波赐的。互为师友，不亦说乎！
再次是做PPT。这些办公软件虽然经常用，但是真做起课件来，抓襟见肘。记得一期关于时间的课程，需要制作时针和分针同时转动11个小时的动画。PPT只能实现绕中心转动，不能绕某个点转动。经过研究，我将钟头和边框组合成一个整体，才解决了这个问题。可谓是，摸着石头过河。
最后，就是培养讲网课的感觉，提升不尬聊的应变能力。除了看网课和冒充家长跑到培训班旁听之外，我还找到了一个好方法——看游戏直播。我偶尔会看看“炉石春哥”的直播，南通人，老乡。
十
万事俱备，只欠东风。2018年伊始，我开始尝试制作奥数网课。
出于职业习惯，我对网课进行了文化包装。起了“红鼻子叔叔”这么个辨识度较高的名字，想出了“发现最酷的思路，破解最深的套路”的宣传口号，并且自己设计了LOGO。
刚开始，我一个人讲，视频很长，大概有10分钟。节奏太快，比较无聊，缺乏特色。做了10集，又改变策略，将知识点打碎，每次只讲少量题目，采用跟牛牛同学对话的形式，时间控制在5分钟左右。这么一来，效果好了许多。有时候，牛牛的一个新思路、一句小玩笑，都给课堂增色不少。
家里地方小、人多，难以找到安静的地方，我就搬了桌椅，挤在卫生间里录制，确保声音效果。老婆帮我收拾出了一块地方，终于可以kiss“卫生间工作室”good bye 了。又配了新电脑和录制设备，鸟枪换炮，有木有。
视频最初发在朋友的平台，后来改到自己的公众号“红鼻子叔叔”上。半年时间，做了40多集。打算做100集免费课程再说，涵盖2~3年级奥数的主要知识点。下半年要抓紧了！
十一
从选题、策划，到做PPT、录制，再到剪辑、发布，每集都要花费不少时间精力，幸好得到朋友们的关心和帮助。
有穿越时空的“红鼻子”老师。“红鼻子”是我的奥数启蒙老师，整个小学阶段，他利用业余时间无偿给我们上课，带我们参加比赛。现在，每每遇到困难，我总会想起这位老师，重新获得前行的动力。这就是我将网课定名为“红鼻子叔叔”的原因。
有资深电视人阿果。阿果给很多大学做网课，技术上的事基本就靠他搞定。
有老铁张同学。张同学毕业这么多年，高等数学依然杠杠的。每次向他请教，都抽时间给我讲解，常常在电话里一说就是个把小时。
有大学同学。班级群里丢个问题，立马多种解法就来了。每次有新课程出来，留言和转发最积极的也是他们，特别是老蒋和阿伟。在双一流大学教书的赖子哥等同学，提的意见建议那叫一个专业！
有牛牛的老师。老师们告诉我要“知识、技巧、过程、方法、情感、价值观”相结合，让我对课程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。他们还根据课堂需要，在课上播放过我做的视频呢！
还很多朋友比较低调，像小编沧海、橡实STEM等等，就不一一列举了。
十二
如果你在辅导孩子的时候，嗓门粗了、血压高了、手脚痒了，请不要将孩子丢给培训班了事。再好的学校，再贵的培训班，都抵不上良好的家庭教育。
你需要做的是，放下手机、调整心态。与孩子们共同成长，才是最好玩的游戏，最精彩的剧集。
感谢孩子们，给了我们第二次学习的机会。
感谢拒绝我的那些个培训班。
